close

『強烈陽光照得白花花的近似荒涼大漠的街,街上一個瘸腿的人正要消失於扶桑的盡頭,一個佝僂的人正逐漸走向大武山黛青蒼茫的天邊,這場景,不就是卡繆的異鄉人嗎?』


2018年的第一場寒流,非常冷,下班回家後,我和室友圍坐在餐桌邊,喝著她剛泡好的南非國寶茶,吃著餅乾,桌上有為了增添溫暖點的小蠟燭,一旁筆電放著謝春花的歌,我跟開始跟室友分享起昨天看的文章-<我的普羅旺斯>,說著說著,也說到了我最驕傲、最愛的父親。

依照封面故事隨意的挑了本雜誌看,翻閱目錄時意外的發現裏頭竟有龍應台的專欄,立刻開始讀起。自從《目送》以後就很喜歡龍應台的文章,那種以母親和"雨兒"的角度溫柔記述的筆觸讀起來總是令人動容。第633期的天下雜誌,收錄的已經是第9封給美君的信了。龍應台的普羅旺斯是台灣最南端的屏東,在那邊陪伴美君的日子裡,除了數不盡的鄉野風光外,她也遇見了"員外",以及80多歲、突然到員外民宿投宿的"老葡農"。

老葡農隻身一人,夾帶著煩惱逃到國境之南,說起煩惱,是關於他經營了一輩子的事業-種葡萄、釀酒,但能賣出去釀酒的葡萄被課徵沉重的稅負,不能賣出的葡萄也不允許自行釀造,只有丟掉一途,尤其被查緝到的私釀葡萄酒還會被無情的撒上鹽巴。龍應台用對話的形式記下老葡農的敘述,那幾句「心痛啊」、「心在流血」,讀著不禁令人鼻酸,老葡農說每顆葡萄都是他親手栽植長大,就像他的嬰兒,自己的孩子怎麼捨得丟呢?我想,將那些鹽巴灑進葡萄桶裡,就如同灑在老葡農心上被劃出的傷口一般吧。

年事已高的老葡農儘管將事業移交給兒子,他卻說下一代卻怎也做不好,又不肯再聽老人言,於是只能自己默默走開,而長年背負裝載葡萄的箱子進出公賣局也壓壞了他的腰背,除了事業上的心酸無力,還得承受病痛的侵擾。夏日屏東,獨自出走的老葡農幽幽道出了沉痛的煩惱,被一位剛巧碰見的作家記下,單純的記述,讓我想起自己的父親。

我的父親同樣是畜牧務農的做事人,一輩子把他的體力、汗水貢獻給土地及牲畜,從小我對於工作歸來的父親最常有的印象,就是滿身疲憊的他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塗抹各種痠痛藥膏,塗完藥了再泡杯高山茶,邊喝邊看新聞,時不時的父親會嘆口氣說「累呀」、「手舉不起東西了」,但隔天天剛亮,他就又靜悄悄的下床離家,趕赴一整天的工作,日復一日。每每看著這樣的他,我總心疼在心裡,很多話說不出口,因為只要開口必哽咽,在說出話之前就先哭,只會讓父親不知所措,於是幫不上忙,便只能要自己再多努力一些。

燭火燒的正旺,混合了鮮奶的國寶茶已經見底,音樂從謝春花播到了徐佳瑩,故事說完,室友隔著一包衛生紙望著我,然後開口向我道謝,謝謝我分享的故事。雖然講故事的我還是忍不住流了淚,但這晚我是滿足而帶著笑容說故事的。


<我的普羅旺斯>原文出處:https://www.cw.com.tw/article/article.action?id=5085482&utm_source=Facebook&utm_medium=Social&utm_campaign=Daily

arrow
arrow

    東青文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